宜兴文学精选:乡村生活的甜蜜记忆——氿畔乡韵之一

乡村生活

童年的乡村虽然苦涩,但如今想起来,却也有几许令人难以忘怀的甜蜜。于是,思绪又回到了那特别的记忆之中。

[加工厂里的米]

乡村生活里最让人自豪的应该是能看到白花花的米从自己的手里生产出来。那种独特的体验,只有在乡村里真正生活过的人才会体会到。种水稻是我们江南乡村的优势。自然在育秧、种秧、稻棵成长到成熟收割的过程中,乡人们是付出了许多的艰辛。秋收季节,稻谷堆满了场,收进了仓。乡人的心里就有了收获的喜悦。每每这时,父亲和我两个人就每人挑了满满的稻担去大队的粮食加工厂加工米。大队加工厂离我们家有两里多路。父亲和我挑了稻担进了厂,叫我守着排队,自己又返回家里再挑第二担。父亲在乡办厂里工作,时间很紧。加工厂里的人早已经把我父亲当成了老熟人,看到我留着排队总要告诉我父亲尽管放心,也总要对我父亲勤快的劳动风格夸上几句。我一走进加工厂就闻见了充满整个车间的白米香,觉得那是真正的乡村风味。把稻谷倒进碾米机的斗子里,机器一开就有流水似的白米从机口里吐出来。我连忙捏紧了早已经装好了的大袋,眼睛盯着机口流出的白米,想着这不正是乡人们艰辛了一年的期盼吗?由此我对白米情有独钟。有了白米就不愁生活中的任何事情了。

[大水盆里的鱼]

江南水乡,到处是水塘,于是到处可以养鱼。这就给乡村生活增添了别样的景致。乡村人家养的鱼,我们称之为家鱼,一般是不准人去钓的。我们在割草嬉闹之际,总又忍不住要到家鱼塘里去捉鱼。有时用小网兜,有时用鱼叉叉,夏天时干脆整个人钻在水里摸鱼。偶尔我们也会学着城里人用装了蚯蚓的鱼钩去钓。觉得钓到的鱼小,时间又长,就没有了这个耐心。捉了鱼我们就把鱼放在草篮底部马上赶回家,取了大脚盆放了好多水,把鱼养在了大水盆里。这时还不能让父母知道,要是让父亲知道了,他肯定要骂我一顿还要把鱼送回养家鱼的人家。唯一知道我大水盆里有鱼的是我的奶奶,因为她每天要取那大水盆洗她的衣服,知道我养了鱼就换了小脚盆洗。而我们的衣服总是有母亲直接拿到河里去洗。我天天放学了还要去给大水盆换水,偷偷地照顾捉来的鱼。看着鱼在水盆里游动着,想着是我们控制了鱼的自由有种特别的感觉,实在养不住了才让奶奶把鱼杀了烧了吃。也许这也是我从小至今只喜欢吃鱼的原因吧,我看着光滑的鱼身就有种亲切感。真正在大水盆里养了好多鱼的时候是在年底,大队的鱼塘干了,队里总能拿来好多鱼分到各家各户。我家人口最多,分到的鱼也特多。父亲说要做到年年有鱼,看护鱼就成了我放假在家的第一职责了,一直要把鱼养活到春节。我守护着鱼,就是在守护着来年的希望吧。

[水泥船里的猪]

乡村人家养猪是有很多好处的,而能养上几年母猪的人家是被乡人们夸为富户的人家了。我们家里养了十几年的母猪,也许是我小的时候不懂什么,才不觉得有什么富不富吧。家里养了猪,父母是够辛苦的。母亲干活很晚回家也还要烧猪食。父亲一回家就要去猪圈里看看,给猪换垫草,夏天的时候还要点一种叫“野艿”的草给猪驱蚊虫。养了母猪,最怕母猪发情时的嘶叫声,要等叫过了几天给母猪配了种才停。母猪生小猪的时候,父亲就整天整夜守在猪圈旁,给小猪接生。我有时换一会儿父亲让他休息一下。当我看到母猪又生了一只小猪时就再去叫父亲来。父亲利索地把小猪身上擦干净并放在垫了干草的箩头里。我看着一只只刚出生的小猪心里真高兴。等母猪完全生完了小猪,让母猪吃上好好的一顿食,再轻轻地把小猪一只只放在躺着的母猪奶头边,自此母猪就会好好照顾它的小猪了。随着小猪一天天长大,给母猪吃的食就变得差了,一心扑在小猪的成长上了。给小猪阉割后,小猪就会长得疯快。给小猪断了奶,就给它们吃上等的精饲料。把小猪和母猪隔开了,一直到小猪出售。小猪长到三、四十斤要赶紧捉了去猪市上卖,小猪过大了人家买不起。那时的猪市是每逢农历的三、六、九。小猪上市时,我们就把小猪捉了放在水泥农船里摇到城里的猪市上去。父母总要带上我,要我帮忙算账。我看着在船舱里活泼可爱的小猪,想着它们马上就变成别人家的了,总觉得舍不得。但事实上正是它们的出售给我们家里的生活增添了好多补足。我们的衣服鞋帽和读书费用全有了。十几年的卖小猪中有卖到好的价格也有卖到不好的价格,但父母一直坚持了下来。直到父母进城做生意家里才只养生猪。生猪出售时总要几个大人一起上阵捆住生猪,再放在水泥船里摇到食品公司去卖。不过,那是公家收购,价格是食品公司定的,而且按猪的质量论价,总要在猪的毛重上扣除几斤。当猪被放进水泥船里时,我就知道我们家里就会有了一笔收入。父母就会买我喜欢吃的东西奖赏我,因为是我每天割的草喂大了生猪。生猪的出栏,也是我劳动的成果吧。在这样的乡村岁月里应该感谢猪吧,是它们给我们家的生活带来了别人家没有的一种小小的富足。(涌津 氿光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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